喃杉

不接联文


@一江黑色
永远快乐永远可爱

【祺鑫】风拥野蔷薇

深情温柔军官马×钓系美人特务丁

民国谍战|强强|he|全文1w+

私设ooc归我

 

 

(一)

 

 

1928年清明雨水纷纷,一阵滚滚春雷涌动在灰黑的厚厚乌云之中,天像是破了个大口子水漏的没完没了,广场上新鲜的横尸尚未处理干净,一张张惊恐的面庞如同被凄厉的雷声吓到,胸口的血洞糜烂残忍,血已经淌尽了。鲜红的血掺了水后渐变成粉红色,同对面政府大门后红杏出墙的粉蔷薇一样的娇嫩。腥气与花香氤氲在潮湿的空气里,让渝地的四月笼上了一层水红的雨雾。

 

 

墨黑色雪铁龙驶过寂寥的街道,纯白窗帘被一只纤瘦的手掀开一条缝隙,蒙蒙雨幕中,几乎没有人在外面出现,枪击带给群众的阴影实在太大,这样凄惨的春日里,只有掩在绿叶中的粉蔷薇招摇生长。

 

 

“少爷别看了,那边有死尸,不太吉利。”

 

 

管家的提醒并未让丁程鑫放下帘子,他扫过广场上的血腥画面,眉头都没有皱一下,只有漆黑漂亮的眸子映入一片血红场景,见证了那桩震惊渝地的枪杀案。

 

 

“还没有清理完吗?这些尸体?”轻描淡写的询问在车内响起,丁程鑫放下帘子目视前方,开车的李副官被小少爷的问题给问住了,忍不住咽了咽口水,说:

 

 

“乱葬岗被洪水淹了,要去更远的地方丢尸,所以耽搁了些时间。”

 

 

“效率太低。”丁程鑫轻声评价,手指在眉眼间轻轻揉捏,一举一动十分散漫随意,但又不怒自威。

 

 

“少爷说的是,等把您送回去了,我马上就去督促那群吃干饭的蠢货!”在那群最低等士兵头上作威作福惯了的人,说话间也不自觉的带上些神气,丁程鑫微眯着眼轻笑了一声,李副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当。

 

 

“要管教好手下人,得先以身作则,李副官,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?”

 

 

“我懂我懂。”

 

 

车子穿过几条长街,到达哥特式屋顶的米白别墅前,远远的就望见身穿笔挺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,手里撑着支宽大的黑伞,挺拔的身影分外惹眼。

 

 

“那是谁?”

 


丁程鑫眯着眼仔细辨认着那个军装男人,却依旧没有在脑海中搜刮出姓名。

 

 

“那是赵议员的大儿子赵钟铉,和您从小一起长大的,这次听闻您受伤的事情,第一时间赶过来看望您。”

 

 

管家的补充让丁程鑫心里有了些底,他暗自打量着那人的面相,等到车停下来,他打开门,赵钟铉第一时间走过来为他挡雨,体贴的动作和笑容看起来像极了一位绅士。

 

 

“谢谢钟铉哥。”丁程鑫冲着赵钟铉莞尔一笑,明媚的笑意使后者不由得一怔,而后更加殷勤的想要接过丁程鑫的包,但这一次却被丁程鑫躲开。

 

 

“不用了钟铉哥,我自己提就好。”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,再加上他纯良的神色,赵钟铉也根本没有多想,只笑着说:

 

 

“我听说你在国外出事失忆了,没想到你还能记得我,这两天倘若有什么想玩的想看的,都可以告诉我,从前就是我带着你到处瞎逛,只要阿鑫你一句话,我随叫随到。”

 

 

这话听着倒有些暧昧。丁程鑫听完后浅浅一笑,继而语气轻软的应下:“那就麻烦钟铉哥了。”

 

 

 

(二)

 

 

 

丁家坐落的位置距离政府不远,从丁程鑫卧室的窗户就可以远远地眺望到气派的高楼。

 

 

军阀割据基本被镇压后,渝城已经被国民政府军队占据并成为其最重要的根据地之一,整个中心区都被控制,每天都有大量士兵配枪在街上来回巡逻,严防死守下一切可疑人物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政府腹地。

 

 

而丁程鑫的父亲丁忠德便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总参谋长。

 

 

回到这栋阔别已久的房子见到丁忠德的那一瞬间,丁程鑫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兴奋与亲人重聚的激动,他不过是与丁忠德简单的拥抱了一下,然后听到丁忠德浑厚的声音响起:

 

 

“这些年在国外苦了你了,一下子长这么大爸都有点认不出来你了。现在既然回来了,那就听医生的嘱咐好好养伤,城里最近不太平,正在大规模的围剿共党潜伏分子,没什么事不要出去,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。”

 

 

这一番话不带什么感情色彩,语气反而更像是长官在教导下属。不过丁程鑫从小就被送出国,十余年未见,如今没有什么亲情的羁绊也实属正常,丁忠德努力的放软语气,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“去休息吧,我还要回去工作。”

 

 

“好,您也注意身体。”丁程鑫的话语淹没在丁忠德关门的声响里,他站在原地没有动,直到看到丁忠德上车离开后他才微微一笑。

 

 

此时,一个年轻的女佣端着茶杯怯怯的上前,在丁程鑫面前弯下腰毕恭毕敬的把茶杯举起:“少爷,喝茶。”

 

 

他看了一眼对着自己弯腰埋头的女佣,眉头不甚明显的皱了下,接着也没有接过茶杯,只是淡淡的出声说:

 

 

“我累了,先上去休息了,我没下来的话任何人都不要打扰我。”

 

 

女佣闻言收回手,怯声道:“是。”

 

 

 

(三)

 

 

 

将房门反锁,又走至窗边拉上窗帘打开床头小灯,确认不透露一丝丝缝隙后,借着白炽灯光,丁程鑫端起床头的菱状玻璃水杯,下一秒脱手,用力的砸向地板,玻璃杯顿时四分五裂,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。

 

 

他无声的倾听了一阵,几分钟过后,仍然没有人上来敲门询问。

 

 

隔音效果很不错。丁程鑫心里踏实了些,他蹲下身把一块一块的玻璃碎片捡起来放置在角落里,然后拉开衣柜门,皮箱静静的躺在衣物的遮掩之下,丁程鑫坐在地毯上慢慢地将皮箱开锁,电报发报机也终于重现在眼前。

 

 

锃亮的外壳经过多次使用已经变得圆滑,丁程鑫熟练的戴上耳机,将心里编排已久的话精简成电报文字,快速按动电键,他争分夺秒的发送自己观察到的关键信息,高度紧张的神经促使汗水从发间析出,渐渐流淌到脸颊,丁程鑫压根不能分神抹去,只任凭它滑入领口。

 

 

他现在抱着的是赌一把的心态,毕竟这里是政府中心区,在这里发送电报无疑是自投罗网的行为。但最危险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,丁程鑫想要靠着这一丝侥幸心理险中求胜。

 

 

事实证明他成功了。

 

 

摘下耳机,将箱子重新锁上,丁程鑫摸索着衣柜里的暗关,把它藏进了一个相当隐蔽的地方。一切都恢复原状后,丁程鑫拉开窗帘的一小条缝隙观望外面的动静,街道依旧飘雨,栅栏爬满翠绿的牵牛藤条,在雨中摇摆不定。

 

 

没有任何异象。

 

 

像是打赢了一场无声的战斗,丁程鑫松了一口气,而后他拉上窗帘倒在床上,望着天花板为自己将来的使命所担忧。

 

 

 

(四)

 

 

 

为丁程鑫接风洗尘的宴会在清明过后的第三天举行,彼时渝城仍然充斥着寒风戚雨,但宴会却举办的声势浩大排面十足,丁忠德的面子没有人敢驳回,前来参加舞会的大多都是军官与富商,所谓上流社会的奢靡体现的淋漓尽致。

 

 

穿上精心设计的西服,被管家送到京华大饭店时门口迎了两排服务生,打扮入时的女士们摇着纱扇与帽子上的精美饰品应和,周围的冷清与大饭店里的歌舞升平形成强烈的对比。

 

 

丁程鑫的眼扫过门口的每一个人,虽然他都不认识,但最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,面对会面打招呼寒暄的宾客,他都给予其最客套的微笑。

 

 

暗处身穿军装的士兵不太显眼,但丁程鑫看的清楚,进了会场后他见丁忠德身边围绕着几个大腹便便的老爷,还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旁边相谈甚欢。

 

 

那个外国人是现驻渝城的英国大使安德烈,与政府军狼狈为奸,正在谈一个极其重要的合作。据组织通知,安德烈身上怀揣一只怀表,里面藏着绝密文件,他一直都带在身上,而今晚,丁程鑫的目标便是获得那只怀表。

 

 

带着微笑慢慢走进,丁程鑫直直的对上安德烈打量的目光。据他所知,安德烈男女通吃,所以今晚注定是要牺牲一点色相的。

 

 

“这就是我儿子,丁程鑫,刚从国外回来。”丁忠德搂过丁程鑫的肩膀,笑盈盈的面向众人。

 

 

与那些人一一打过招呼,获得些客套的夸赞后,丁忠德笑的满脸褶子,胡子都在乱颤。

 

 

丁程鑫的目光悄悄扫过安德烈,只见那人眼睛微微眯起,神色晦暗不明。他冲着他莞尔一笑,面庞在灯光下愈发明媚招摇,安德烈或许是读懂了他眼里示好的意思,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。

 

 

在宴厅辗转了许久,丁程鑫端着酒杯站在二楼楼梯口,目光搜寻着人群中的安德烈。他方才约安德烈过会来二楼相会,后者自然是满口答应,只不过此时正在和其他人商讨些什么事情。

 

 

等待间,他忽而看到安德烈的身边多了一个英挺的身姿,同样是一身军装,他穿上更加飒爽临风,从丁程鑫的角度刚好可以与他对上视线。

 

 

幽暗的眸光宛若深不见底的潭水,又犀利似箭,矛头直指向丁程鑫,意味不明的对视像是要剖开丁程鑫深入他的神经内里,实在是凌厉极了。

 

 

对视了一会儿,丁程鑫主动避开目光抬头喝酒,再度看过去,男人却已经消失不见。

 

 

莫名地,那男人好熟悉。

 

 

 

(五)

 

 

 

安德烈来到小阳台赴约时,丁程鑫已经喝下四杯红酒,面颊爬上微醺红云,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。

 

 

“丁少爷找我?”安德烈的中文发音有些蹩脚,但还算听的清楚。

 

 

“听说先生您是伯贝克学院的知名校友,我也在伯贝克读书,看您有些亲切,想跟您聊一聊。”丁程鑫笑着开口,崇拜的口吻最让自以为是的男人心花怒放,更别说是面对着丁程鑫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。

 

 

“能被丁少爷这样的人赏识自然是我的荣幸。”安德烈说着,手不自觉的搭上了丁程鑫的肩膀。

 

 

丁程鑫并没有躲闪,而是端起旁边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,酒液让他的唇变得更加红润诱人,他能够感觉到安德烈说话间目光频频的落在他的唇上。

 

 

“先生喝点吗?”丁程鑫朝他举起自己的酒杯,很有暗示性的递到安德烈面前,不动声色的偏移了酒杯触碰唇瓣的位置。

 

 

安德烈甚至没有自己伸手过来接,而是任由丁程鑫把酒送到他嘴边。目睹着他喝下酒,丁程鑫眸里荡漾出笑意,安德烈看着他笑,不自觉的心神摇曳起来,偏头过来就要吻他,只不过被丁程鑫躲开,明亮的眸里浮现羞涩,“先生,去套间里吧。”

 

 

他这一句话彻底让安德烈摸不着北,什么也顾不上多想,也没有意识到死神将近,眼里只有丁程鑫的一颦一笑,闻着他身上的香水味,愈发觉得头脑昏涨。

 

 

关上套间门,安德烈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凑上来,结果再一次被丁程鑫推开,他强忍住发麻的头皮,用嗔怪的口吻说:“先生,容我先洗个澡。”

 

 

美人在怀,安德烈被迷的神魂颠倒,自然是丁程鑫要怎么样他就怎么样。

 

 

丁程鑫走进隐蔽的浴室门,金碧辉煌的装潢看的人眼前发晕,他背靠门,方才的矫揉造作通通褪的干净,此时面色分外冷峻。他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,一面在心中默默的数数,一声又一声,直至第二十六声时,外面咕咚一响,沉闷的声音让丁程鑫高悬的心脏轰然落地。

 

 

成功了。

 

 

迅速推开浴室门,丁程鑫快步冲出去,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安德烈。他早在酒杯杯壁上抹了药粉,给安德烈喝时故意转向抹药的方向,这才让他晕倒,好方便自己动手。

 

 

从西服内袋里抽出手枪,丁程鑫飞快地装上消音器,动作果断且利落。接着,他毫不犹豫的朝着安德烈的心脏处开枪,以防万一又在头上补了一枪。

 

 

确认安德烈没有呼吸后,丁程鑫戴上手套,在他身上摸索了许久,终于找到了那块藏有重要情报的怀表。把怀表揣进口袋里,丁程鑫又把他身下的地毯一卷将尸体包裹起来,然后又开始仔仔细细的清理起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。

 

 

看了眼时间,丁程鑫意识到自己不能够再拖延了,毕竟万一有人发现安德烈不见了,找过来是分分钟的事情。他只想要快点解决,然后回到宴厅继续同那些宾客周旋。

 

 

处理完所有,丁程鑫长舒一口气,他下一步就是要离开这个房间,至于安德烈什么时候被人发现就与他无关了,他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。

 

 

手搭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,丁程鑫又回头检查了一遍房间,然而这时门板突然从外敲响,丁程鑫浑身一怔,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,试图假装里面没有人。

 

 

“丁少爷,我知道你在里面。”

 

 

 

(六)

 

 

 

一句淡淡的话语,顿时让丁程鑫愣了好几秒钟。

 

 

这是……谁?

 

 

丁程鑫不知道外面是谁,他勉强稳住心神,沉默了片刻,斟酌再三下还是决定开门,免得引来更多的人。

 

 

想着,他换上平日里的神色,手腕往下拧开门锁,门打开的一瞬间,丁程鑫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,正是大厅里那个穿军装眸子犀利的男人。

 

 

他挡在门前,主动开口问:“你是谁?”

 

 

男人浅浅一笑,“鄙人马嘉祺。”

 

 

听到这个名字同一秒,丁程鑫心底不由得一沉。在来渝地之前,组织上就已经给过他名单和照片,他刚刚没有认出来,现在马嘉祺站在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,这就是国.民.党最年轻的情报处处长马嘉祺。

 

 

听闻他虽然年轻但心思缜密,上任几个月便破获多个地下.党.组织,很受国民.党.上级赏识。

 

 

面对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,丁程鑫不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。他也冲着马嘉祺笑了笑,接着问:“不知道马处长找我有什么事呢?”

 

 

马嘉祺细长的眸里噙着淡淡笑意,“我是来找安德烈先生的,好像看见丁程鑫和安德烈先生一起进了房间,所以来看一看。”

 

 

“他不在这里。”丁程鑫马上答道。

 

 

“哦?”马嘉祺挑了挑眉,下一秒他发力推开房门,直视着丁程鑫的眼睛,接着凑近他耳畔,“是不在这里,还是已经不在了呢?”

 

 

丁程鑫心中登时警铃大振,不动声色的摸上了别在腰侧的枪。

 

 

“马处长说什么玩笑话?小丁可听不明白。”丁程鑫讪笑着装糊涂,心里却愈来愈紧张。

 

 

“真的听不懂吗?丁少爷?”马嘉祺再次用力推开房门,这次丁程鑫也被他推了个踉跄,差点就没站稳,然而马嘉祺却伸手捞起他的腰肢扶住他,与此同时还把门在身后重重关上。

 

 

“你要干什么?”丁程鑫掀开他的手,目光冷冽的看着马嘉祺,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愠怒。

 

 

“小少爷别生气。”马嘉祺脸上勾起笑容,“到底在不在,想必只有少爷你心里清楚。”

 

 

“我说了不在就不在。”丁程鑫毫不客气的回道。

 

 

“嗯?那要不要我检查一下呢?”马嘉祺戏谑的目光让丁程鑫有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,他不免有些慌张,咬着牙关问:

 

 
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
 

 

听到这句话,马嘉祺又上前了一步,丁程鑫被他弄的有点发怵,不自觉的往后退,却蓦然撞上衣柜门,后面无路可退。

 

 

马嘉祺这时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,饶有兴趣的说:“丁少爷的唇生的可真好看……”

 

 

“真让人忍不住想亲。”

 

 

话音未落,唇上的温软触感让丁程鑫一时间反应不过来,等到那人开始侵略他更深处的柔软,丁程鑫这才重新找到理智去推马嘉祺。

 

 

可马嘉祺不为所动,甚至吻的更凶,撕咬着他的唇瓣,吃痛的丁程鑫不由得软了身子。

 

 

“是在衣柜里吗?”马嘉祺稍稍分开些问,丁程鑫闭口不答,马嘉祺继而又亲过来。一阵蹂躏过后,丁程鑫完全被亲的昏头昏脑,缺氧的感觉让他迷离恍惚,他想对马嘉祺动手,但马嘉祺却附在他耳边,再度问:

 

 

“在床底下吗?”

 

 

短短几个字令丁程鑫神经一震,他下意识去掏枪,可手才摸到枪的位置就被马嘉祺截胡,“小少爷,我就偷个香,何必动枪呢?”

 

 

他的声线低沉且清润,每一句话都像在心脏上细细的碾磨过,磨的丁程鑫浑身发麻。

 

 

暧昧暖热的呼吸交杂,他被迫仰起头,任由马嘉祺在他颈间吸吮,将自己打开迎接男人的填满。

 

 

迷迷糊糊间,他听见马嘉祺说:

 

 

“小少爷,乖乖听话,我不会揭穿你的。”

 

 

 

(七)

 

 

 

安德烈的死在政界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,凶手抓不到,绝密文件丢失,因此,英方与国民政府洽谈了几个月的合约无疾而终,丁忠德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,整日里都在家里发脾气。

 

 

这对丁程鑫而言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,所以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力,反而是那天马嘉祺的所作所为让他更摸不着头脑,原本的认知也被马嘉祺的话所推翻。

 

 

马嘉祺难道不是国民政府的人吗?

 

 

问题在丁程鑫心中缠绕多日,最终他还是决定询问组织,在最近的一次联络中把情况传达了过去。

 

 

刚刚关上衣柜门,丁程鑫又听见丁忠德在骂人,听起来实在聒噪。他想打开窗透透气,拉开窗帘时,外面街道成群的士兵队列顿时令丁程鑫心头一震。

 

 

他看到马嘉祺了。

 

 

从最前面的军车下来的马嘉祺站在楼下,看样子是要登门拜访,见识过他敏锐的可怕的洞察力后,丁程鑫不免有些紧张。

 

 

倘若马嘉祺是循着信号来查的,那就完了。

 

 

他在房间内踱步了三个来回,最终决定主动出击,下楼去见马嘉祺,不让马嘉祺有上来的机会。想着,丁程鑫迅速穿好外衣,然后关上房门往客厅去。

 

 

马嘉祺进门的时候,丁程鑫恰好走到楼梯口,丁忠德先他一步开门与马嘉祺握手寒暄,两人脸上都挂着客套的笑容。餐桌旁有个女佣跪在地上捡瓷瓶碎片,脸上还红了一块,想必是丁忠德方才发火的由头。

 

 

“马先生好。”

 

 

扬起标准的微笑,丁程鑫一副初次见面毫无瓜葛的无辜脸,言笑晏晏的同马嘉祺打招呼,后者含笑的目光注视了他片刻,随后听他说:

 

 

“丁少爷看起来憔悴了些。”

 

 

这话略有调戏意味,丁程鑫不会听不出来,他心里微沉但面不露色,笑容更灿烂的回答:

 

 

“这几日受了风寒,这也被马先生看出来了。”

 

 

打过招呼后,丁忠德令佣人看茶,还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茶叶,足以见得他对马嘉祺的重视程度。

 

 

丁程鑫也陪着坐在侧边沙发,悠闲的靠在坐垫上偏头看向马嘉祺,同他对视了好几眼。

 

 

“小马今日怎么忽然上门拜访?”丁忠德一边抿茶一边问。

 

 

马嘉祺闻言收回目光看向丁忠德,“方才检测到这一块有电台信号,应该是哪个共.党分子在发电报,刘副处长说他可以完成任务,我也就随他去了。”

 

 

听到这段话,丁程鑫心猛然一跳,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中的茶杯,差点就被烫到。

 

 

“哦?那可一定要逮住!上次就让他们得逞杀了安德烈大使,现在委员长到来在即,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。”丁忠德压低了声音,语气颇为严肃。

 

 

“这是自然,你我都是一样的心情。”马嘉祺微笑着应和。

 

 

他们又断断续续的聊了些别的话题,丁程鑫时不时插几句话,在心里祈求着马嘉祺这座瘟神赶紧离开,但马嘉祺看起来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
 

 

他低头抿了一口茶,先是赞叹了一声“好茶”,而后又不经意的把目光投在丁程鑫身上。

 

 

丁程鑫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。

 

 

“对了,这次来还有件事,不知是否可以和丁少爷借一步说话?”果不其然,马嘉祺说出的话让丁程鑫脸上僵了僵,他尚且没出声,丁忠德便笑呵呵的应答了下来,他在心里盘算,发现自己并没有拒绝的余地后,不得不站起身,打算走一步看一步。

 

 

“当然可以。”他答。

 

 

“那去你的房间如何?”马嘉祺又问。

 

 

这一次丁程鑫几乎是咬紧了牙关挤出几个字来:

 

 

“您决定就好。”

 

 

 

 

(八)

 

 

 

关上房门的一刹那,丁程鑫蓦地撤掉了脸上的笑容,冷冰冰的看向马嘉祺,质问道:

 

 
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
 

 

马嘉祺被他这一下的态度转变给挑起了兴趣,他扬了扬眉,凑近丁程鑫,在他脖颈间深吸一口气:“你觉得呢?”

 

 

“你要不要脸?”丁程鑫怒目圆睁,一把推开他骂道。

 

 

马嘉祺依旧在笑,凌厉的单眼皮笑起来后柔和了不少,接着他低声对丁程鑫说:“其实啊……电台信号,就在你家的方位。”

 

 

此话一出,丁程鑫绷紧了神经。

 

 

“你的意思是电台在我家?马处长,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。”丁程鑫冷笑一声道。

 

 

他说完这句话后,马嘉祺盯着他看了许久都没有再搭话,就在丁程鑫想要驱逐他离开之际,马嘉祺忽地走近了,一只手抓住他的腕,一只手突然扶着他的肩膀,离的极近的问:

 

 

“小蔷薇,有没有人告诉过你,其实你撒谎的时候,手会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啊?”

 

 

丁程鑫顿时瞪大了眼,接着他不敢置信的转眸去看马嘉祺,被他一句小蔷薇给震慑的缓不过神来。

 

 

他的代号就是野蔷薇。

而叫过他小蔷薇的,只有他的上级北风。

 

 

马嘉祺就是北风。

 

 

他怔怔的看着马嘉祺,这时才发现马嘉祺的眼睛与上级北风的能够重合在一起,他与北风只见过两面,每一次北风都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,他曾猜想过北风的脸是不是被烧伤了,现在才终于明了。

 

 

“你……”

 

“北风。”

 

 

简洁的应答,彻底证实了丁程鑫内心的想法。

 

 

正当他想盘问更多之际,楼下忽而又传来鸣笛声,估计是来催马嘉祺离开的。

 

 

“听着,初七蒋狗会抵达重庆,组织给出任务让我们把军事计划给弄到手,你到时候跟着你爸一起去参加宴会配合我行动。”马嘉祺扶着他的肩膀语速加快了许多,丁程鑫听的认真,把他的话都记在了心里。

 

 

“小蔷薇。”他忽然放柔了口气喊。

 

 

丁程鑫望向他,看着他眼睛,如同撞进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里。

 

 

然后他郑重其事的说:

 

 

“这次任务很危险,但请你一定相信我。”

 

“我会保护好你。”

 

 

 

 

(九)

 

 

 

五月初七,重庆下了场暴雨。

 

 

夜宴在政府内部举行,各方军官士兵通通聚集在清理干净后的广场上迎接委员长的到来。

 

 

傍晚时分,车辆进入城中心,丁程鑫目睹着一群人簇拥着上前,其中马嘉祺也站在前列。

 

 

晚宴分外隆重,丁程鑫跟着丁忠德坐在席上,即便菜肴都很丰盛,但他这一顿饭吃的还是索然无味。

 

 

晚宴过后,丁忠德被叫走了,丁程鑫张望着四周,这是赵钟铉忽然走了过来。

 

 

“阿鑫。”赵钟铉笑着叫道。

 

 

丁程鑫也马上笑了起来,“好巧啊,你也在。”

 

 

“你是在等什么人吗?”赵钟铉观察他很久,看他一直在张望,不免好奇的问了问。

 

 

“噢……我在等马处长呢,你有看到他吗?”丁程鑫问。

 

 

“马嘉祺吗?他刚刚在二楼会客厅,你要上去找他吗?你把这个拿着吧,没有这个上不去的。”说着,赵钟铉便十分热情的把自己的徽章摘下来给了丁程鑫。

 

 

这属实是意外之喜,丁程鑫接过后眉开眼笑,然后轻声道谢:“谢谢钟铉哥了,那我先走一步。”

 

 

正如赵钟铉所说,上楼时楼梯口有士兵把守,看到他的徽章以及报了名姓后两个士兵才放他上去。

 

 

过了第一关,丁程鑫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,接着他快步上楼去寻找赵钟铉口中的会客厅,想尽快和马嘉祺会面。

 

 

二楼比起一楼安静许多,几乎每个房间都是紧闭着的,丁程鑫轻轻地走过去,心里略微有些惴惴不安,也不知道马嘉祺会在哪里。

 

 

走过一扇大门刚要拐角,不知道从哪来的手突然拽住了丁程鑫,他吓了一跳,紧接着回过头去看,下一秒身后的门打开,他被拽入黑漆漆的房间里关上了房门,手搭在男人肩头,感受到黑暗中灼热的呼吸。

 

 

“马嘉祺?”丁程鑫小声的喊了一句,谁知他没得到回应,却被一枚突如其来的吻给打断了神识。

 

 

鲁莽的吻了一阵,马嘉祺松开了他,在他耳畔低声说:“是我。”

 

 

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亲吻,但丁程鑫脸上仍然滚烫,隐匿的心思戳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到达对方心里,但没有人说出来,彼此都心知肚明。丁程鑫虽有些羞赧,但还是稳了稳心神,轻轻问马嘉祺:“什么时候行动?”

 

 

“五分钟后会断电,储存室就在对面,里面有红外线扫描,硬闯有警报,所以只能通过短暂断电切断红外线机关,钥匙我已经拓印到手,到时候你在这等我,我把文件拿到手后给你,你马上带着它走。”

 

 

“记住,文件到手后你只有两分钟,必须在两分钟内离开这里然后去城西交接,文件到手后必定会闹,我要留在这里,所以就不跟你一起走了。”

 

 

马嘉祺冷静的安排着,说到后面喉间却蓦然有些发哽,他心中其实清楚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和后果,但他没有说给丁程鑫听,只是问他:

 

 

“电台转移了吗?”

 

 

丁程鑫点点头:“昨天转移了。”

 

 

“好,如果发生特殊情况,你听见枪响就不要回头了,直接往码头去,那里已经安排了人和你对接。”马嘉祺低低的嘱咐道。

 

 

“那你呢?”丁程鑫问。

 

 

马嘉祺默了半晌,最后答他:

 

 

“如果我能活着见到你,你答应我,跟我好一辈子,好吗?”

 

 

话音落下,房间里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响亮的可怕。

 

 

这句话里的含义两人再清楚不过,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,对分别的理解都相差无几,无非就是生离死别。

 

 

丁程鑫心里明白,他攥紧了手,强忍着钝痛,抬头在马嘉祺唇上一吻,随后很轻很轻的,在他耳畔呢喃:

 

 

“好。”

 

 

那你一定要活着来见我。

 

 

 

 

(十)

 

 

 

 

黑下来了。

 

 

门缝里的光线灭下来的一刹那,马嘉祺飞快的消失在他的跟前,丁程鑫怀里的余温尚存,人却已没了影子。

 

 

在等待的那几分钟里,丁程鑫的心脏在胸膛跳的剧烈,重重地撞击着他的铁壁,慢慢地撞出一丝丝裂缝,泄出忧心的洪流。

 

 

他太紧张了。

 

 

害怕马嘉祺出事,所以他在心里默念着祷告着,祈求马嘉祺可以安全回来。

 

 

他默念的第二遍,门重新打开,马嘉祺把叠起来的文件塞到他西服口袋里,顺势在他额头一吻。

 

 

“小蔷薇,你要平安。”

 

 

马嘉祺说完这句话后不过三秒,丁程鑫就转过了身,他来不及再多说一句话,因为使命在催促他离开。儿女情长并不是现在应该有的东西,他迈开了步子往门外跑,怀揣着沉甸甸的使命与责任,大步的奔跑。

 

 

漆黑的大厅里还能听见不少逗留下来的宾客的抱怨声,赵钟铉安抚的声音在远处响起,士兵跑上跑下的脚步声阵阵踩在丁程鑫心头,如同鼓点般密切,他趁着灯还未亮快速的溜出大厅,佯装镇定的出示证件稳步走出政府大门。

 

 

雨还在下,雷声滚滚碾在心间,闪电道道劈开天幕,急切的雨砸在伞布上,沉闷的声响压抑极了,丁程鑫只顾往前走,在走出政府大门不远后,他听见了一声枪响,自身后政府大厅远远传来。

 

 

枪响一声后,那道闪电也仿佛迎面劈在了丁程鑫头顶,把他的三魂七魄都劈了出来,将灵魂逼出身体,整个人虚麻着,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。

 

 

他的手在发抖。

 

 

可他还是强行抑制住手抖,用尽全部力气死死地抓住伞,然后迎着远处的暴雨闪电大步跑去。

 

 

 

马嘉祺说大步跑,所以他拼了命的奔跑。

 

马嘉祺说不要回头,所以他当真一次都没有回头。

 

马嘉祺还说……要活着来见自己,要和自己好一辈子。

 

 

 

马嘉祺对他说的话永远算数。

所以他会等到那道北风。

再度迅猛的吹向自己。

 


——fin——


结局在彩蛋里🌹

好久没写这么长的文了😭大家好好看好不好😭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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